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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二百三十四次相親 (7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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折疊起來。

她和伊可韻,其實在最開始,誰都沒有錯。

她和她,不過都是在各自捍衛著自己的幸福罷了。

蘇涼將紙張收到抽屜裏,再轉眸,看著睿睿沈睡的容顏,她知道,這一個晚上,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。

有時候,她覺得自己未免太過於心軟,但在下定決心的這一刻,她卻覺得,這樣的心軟,也不錯。

憎恨很容易,寬恕卻很難。

就讓那一場自殺,來結束她和伊可韻之間這麽久以來的一場鬥爭吧?

她是真的那麽想的。

翌日一早,在許墨笙出門前,她拉住了他,在他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話。

許墨笙的眼底露出了訝然,一再地問她是不是當真決定要那麽做了。

她點頭,她從未像這一刻這樣,如此肯定想法。

見她執意,許墨笙到底沒再說些什麽,轉身便出了門,接近中午的時候,他打來了一通電/話,說是有些手續需要她親自去辦。

她將睿睿交給了孫雯,便駕著車出門。

當她辦完了所有事,就近隨便找了些吃的填飽肚子,而後,便驅車前往法庭。

在開庭之前

,她接到了消息,一個半月前她對伊可韻的指控已經取消。

蘇涼覺得,在她決定原諒伊可韻時,就好像是心裏頭一直都壓著讓她無法喘息的重石終於落了地,那一種輕松感,來得雖說突然,卻是她未曾後悔過的。

臨近開庭,她在準備走進法庭聽審時,恰巧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。

她沒有打招呼,而是裝作沒有看見般邁步走了進去。

其實,在來之前,她就已經知道,裴聿肯定會出席聽審的,畢竟那麽多年的情分,裴聿不可能當真對伊可韻沒有一點的感情。

她坐在中間的一排,來聽審的人並不多。

身後傳來灼熱的視線,她沒有回頭,卻也知道那究竟是誰。

沒過多久,法官陪審等人逐一進場。

她靜默地坐著,心裏想,她的指控已經取消了,關於伊可韻的判決,應該會少一些吧?

但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這件事,曾經在X市傳來了開,引起了躁動。恐怕,法庭方面會因為這一點而加重刑罰吧?免得處罰少了,會再次引起群眾的不滿。

這算起來,可以說是自歐陽曦和容月的婚禮後,她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再見伊可韻。

她以為,即便是經過了自殺的事,伊可韻應該也與之前沒有什麽差別,頂多也就消瘦些。

可當伊可韻被警察帶出來,那臉上的呆滯,讓她不由得一楞。

蘇涼突然有一種感覺,感覺……伊可韻跟以前不太一樣。

她的額頭上仍然纏著紗布,被帶到被告席後,旁邊的兩位警察仍然寸步不離地跟著,就好像在防備些什麽。

伊可韻似乎並沒有在聽,一副在神游的模樣,那兩片唇瓣時長蠕動,就好像在低語些什麽。

這個模樣,怎麽看都有些怪異。

蘇涼蹙起了眉頭,突地,伊可韻猛然跳起來,嘴角咧開了一笑。

“我要回家!我要回家嘛!我告訴你們哦,聿哥哥還在等著我呢!我們說好了,要一起去摘果子吃!韻兒很愛吃那些果子哦!可是阿姨不讓韻兒吃,就只有聿哥哥給韻兒吃!”

她說完,突又扁著嘴,泫然欲泣。

“你們為什麽要把韻兒抓起來?韻兒又沒做壞事!是不能摘果子嗎?可是……可是韻兒真的好喜歡那些果子哦!你們知道嗎?聿哥哥最疼韻兒了,韻兒以後長大了,要當聿哥哥的新娘!阿姨說,媳婦就是要做飯洗衣服,這些韻兒都會哦……”

她不停地在鬧騰,想要掙脫旁邊兩人的困縛。

見睜不開,她直接就大哭了起來。

“你們都是壞人!我要告訴聿哥哥,讓聿哥哥把你們抓起來!韻兒好想聿哥哥哦!韻兒要回去找聿哥哥!嗚……你們好壞……”

聽審席上,蘇涼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氣。

從伊可韻被押出來時,她就覺得怪異,如今再看,這個模樣的伊可韻,就好像瘋癲了一樣。

不,不是好像。

瞧著這樣子,不像在假裝,伊可韻的雙瞳渙散,就連舉止行為也是猶如一個小孩子。

一個想法浮現腦海,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找裴聿的身影,不期然地,發現了裴聿眼底的那抹不敢置信。

誰也料不到,伊可韻會變成這樣。

審判仍在繼續,蘇涼這才知道,在一個月前,伊可韻自殺被送去醫院搶救,搶救後來後,便成了這一個模樣。後經相關醫生診斷,伊可韻心智全失,所有的記憶全部停在了十歲以前,甚至有時候還會像個精神病患一樣撒潑大哭。

已經確診為精神病了。

也就是說,自殺未遂後的伊可韻,瘋了。

她的記憶停在了十歲以前,與小奕生前一樣,她的世界裏,沒有***,沒有嫉妒,沒有憎恨。她甚至記不得任何人,只記得一個裴聿。

她只記得她的“聿哥哥”,只記得自己想要努力成為“聿哥哥”的新娘。

她的記憶裏,全部都只有裴聿,也永遠停留在那個有裴聿在的世界中。除此之外,她什麽都看不見了。

蘇涼不知道,這究竟算是好還是壞。

那邊,伊可韻仍然哭鬧著。

“聿哥哥在哪裏?我要去找聿哥哥?我要和聿哥哥一起回家!我還沒告訴聿哥哥,韻兒以後要當聿哥哥的新娘……”

蘇涼覺得,這一幕,怎麽都有些不忍面對。

但是,這樣,應該挺好的吧?

有時候瘋癲就好比沈溺在一場夢境裏,只不過,那是惟有她一個人的夢境,雖是虛構,但卻是幸福的。

忘記了小奕,忘記了尹澤銘,忘記了裴家,忘記了那些猶如噩夢般的經歷,忘記了那些因為嫉妒而做出的錯事,只記得她願意記住的一切。

一輩子,沈溺在十歲以前,那個只有“聿哥哥”的夢境裏,不再醒過來。

‘我告訴你們哦,聿哥哥對韻兒可

好了呢!韻兒好喜歡聿哥哥哦!因為,就只有聿哥哥不會嫌棄韻兒是個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,只有聿哥哥願意跟韻兒一起玩……”

伊可韻仍在說著話,在那雙渙散的眼睛裏,她能看見的,僅僅一個裴聿而已。

即便,伊可韻已經瘋了,可對她的刑罰,卻沒有因此而取消。

一審下來,伊可韻被判終生囚禁,沒有緩刑,但特批能單獨一人居住一間牢房。也就算說,接下來的歲月,伊可韻只能呆在那永不見天日的世界裏了。

而由於她沒有親屬出面,二審機會也自動被剝奪。

法官宣判結束,仍在不停自言自語的伊可韻被警察重新帶了進去。

蘇涼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鐵門之內,久久都沒有收回視線。

聽審的人陸陸續續地離開,她卻仍然坐在那裏一動不動。

她從包裏拿出了那張紙,紙上那簡短的“對不起”三個字,在此刻卻顯得觸目驚心。

伊可韻瘋了,只留下了這三個字,就瘋了,或許,她原先是想死的,可是沒死成,卻以這種方式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,而就算瘋了,仍然得被關在牢裏一輩子。

伊可韻才不過三十,她的人生,已經毀了。

又大概,從很多年前的那一晚上開始,她的人生就註定走向毀滅。

不管怎麽樣,伊可韻的這輩子,也只能這樣了。

蘇涼將紙張收回包裏,起身走了出去。

在門口的時候,她瞧見了那個男人倚在邊上,她遲疑了一下,終究還是擡步走了過去。

見到裴聿,她就不禁想起伊可韻。誰也沒料到,伊可韻會發瘋了,甚至只記得十歲以前的記憶,只記得一個聿哥哥。

那麽,他又是作何感受呢?

蘇涼在裴聿的面前站定,她微微仰起頭,對上了他的眼。

男人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,但很顯然的,方才親眼目睹的一幕,卻是教他震驚至今仍然無法接受。

☆、她不喜歡這種命運被握在別人手裏的感覺

蘇涼在裴聿的面前站定,她微微仰起頭,對上了他的眼。

男人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,但很顯然的,方才親眼目睹的一幕,卻是教他震驚至今仍然無法接受。

他眼底那抹一閃而過的覆雜,被她捕捉到了,她抿了抿唇,沈默了半晌,才緩緩地開口:

“為什麽要過來?”

他沒有立即回答,而是良久以後,才吐出一句話稞。

“你知道的,不是麽?”

她不說話,只是仰著頭看他,男人猶如被一刀刀精心勾刻出來的五官,透著些許摸不透的迷魅,窗外璀璨的陽光照射進來,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長遨。

他側過臉,看著不知名的方向,聲音有些低沈。

“從小到大,她就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我的身後,我爸經常工作不在家,我媽只會與別的貴婦攀比,整個家裏頭,大多數時間就只有我們兩個人。她那時候膽子很小,什麽話都不敢說,我媽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,還經常受到別人的欺負。每當那時候,我都會保護她,日子久了,也漸漸覺得,保護她是我的責任,伊可韻對我來說,就等同於妹妹一般的存在。”

他稍微頓了下,而後正視她。

“我不想騙你,也不想瞞你,的確,我曾經愛過伊可韻。在還未遇到你以前,大概也因為習慣了她的存在,我一度以為,等我長大後,會娶她為妻。直到後來,發生了那種事情,再到我遇見你,我才慢慢意識到,我對伊可韻的愛,大半都是出於憐惜。有一種習慣,很多時間都會讓人誤以為那就是愛,若說為了伊可韻接近你的事我有沒有後悔,我會坦言有,我經常在想,如果那時候的我是現在的我,一定會用另一種方式婉轉地查清真相,而不會那樣貿然地接近。可是之後我又在想,倘若當時我沒有那麽做,恐怕就沒有辦法跟你在一起。”

“說到底,是那時候的我還不夠成熟,如若成熟點,也不會鬧成現在這種地步。不管是伊可韻,還是我跟你……因此,這一直以來,我都沒有出手幫她,就算是念在我跟她的情分上我理應幫她,但若我出手了,卻是等於對不住你,我唯一能做的,就是袖手旁觀;而我今天會來這裏,是念我跟她的那些單純的曾經一起的過去上。”

裴聿很坦白,蘇涼卻緘默了下來。

其實,從一開始,她就知道,裴聿是夾在她和伊可韻中間的人。若不輪裴聿以前對她所做的那一些,那麽,在她和伊可韻之間的他,恐怕是最難抉擇的。

一邊,是與他有著多年情誼的青梅竹馬;一邊,是他深愛無法割舍的前妻。

就像他所說的,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袖手旁觀。

無論於她,還是於伊可韻,這樣都是最好的。

如今,伊可韻被判終生囚禁,甚至是成了一個瘋子,看著世界裏只有“聿哥哥”的伊可韻,大概,他也不會好受吧?

畢竟,那過去多年的情分不假,就算不是愛情,也曾是待如親妹。

“你可以不顧慮我的。”

許久以後,她脫口而出。

然而,裴聿卻是眉頭一皺,隨後,嘴角慢慢地勾勒起一道自嘲的弧度。

“為什麽?因為,你像恨伊可韻一樣恨著我?”

他未等到她說話,便闔了闔眼。

“蘇涼,我怎麽可能不顧慮你?”

她張了張嘴,卻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。

他的側臉,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特別的深邃,她看得有些出神,依稀之間,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他。

他突地轉過了臉,目光灼灼地望著她。

“蘇涼,你……後悔遇到我嗎?”

她一怔,好半晌都沒能反應過來。

她問自己,後悔嗎?後悔五年前遇到他嗎?如果不是因為跟他在一起,她也無須被攪進那個局裏,更不會經受了那麽多的傷痛。而她的那個孩子,也不會以那樣的一個方式離開她。

可是,如果她沒遇到他,她是不是仍然無法跨出那道坎?如果沒有遇到他,她就不會有如今的領悟。

蘇涼沒能得出答案。

這個問題,她也問了自己不下幾百遍了,可就是說不出一個究竟來。

所以,她偏過臉,選擇了沈默。

見她如此,裴聿也沒再勉強她,站起身來,雙手插在了褲袋裏。

“不管你的答案是什麽,蘇涼,我沒有後悔遇到你。我只後悔,為什麽沒有早一些遇到,明明,在那之前的三年前裏,我就已經遇到你了,如果當時,我阻止了前往愛爾蘭的你,或許現在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。”

他扯了扯唇角,望著她的眼神裏透著溫柔。

“我依然愛著你,那份愛,從未減少半分,我這輩子做過唯一後悔的事,就是對你的那些傷害。”

她仰頭看他,冷冷地笑著。

“裴聿,你的話,我已經聽膩了,我也曾經清楚地告訴過你,

tang我不可能會回去你的身邊。你說得沒錯,我有多恨伊可韻,就有多恨你。”

他走近她,狹長的眼眸半瞇。

“可是,你今天會過來聽審,甚至是在開庭之前取消你對伊可韻的指控,恐怕,你已經原諒她了吧?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突然原諒了她,但畢竟跟你在一起半年,你在想什麽,我多多少少還是知道的。”

她一咬牙,怒瞪著他。

她並沒有意外,裴聿是誰?她所做的事情,又怎麽可能會瞞得過他的眼睛?更何況,方才宣判的時候,只依故意殺人罪而作出來的決定,並沒有提到伊可韻之前地她所造成的殺人未遂,只要聰明一些的人,都能聯想到了一起。

裴聿並不笨,有時候甚至是過分聰明。

她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悄然地握成了拳頭,她默了一會兒,而後才開口:

“就算我原諒了她,那又與你有什麽關系?”

豈料,他笑了起來。

“伊可韻對你做了那麽多的事,你都能原諒她了,我是不是也能很自以為是地認為,你終有一天也會原諒我?更何況……”

他故意頓了下,隨後才往下說。

“更何況,愛得深,才會恨得深。”

他一步步逼近,她只能一步步地後退,卻依然不肯垂下腦袋。

“呸!裴聿你丫的都沒皮沒臉了是吧?”

他輕笑出聲,直把她逼到無路可退了,才緩慢地說話。

“蘇涼,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?我說,我要讓你重新回來我的身邊……”

然而,未等他說完,她便冷哼。

“難道同樣的話還要讓我再說一遍麽?我已經跟許墨笙結婚了!而且,我跟他有一個孩子……”

她的後背,抵著冰冷的墻壁,他高大健碩的身子壓近了些,迫人的氣勢將她逼得只能緊挨著墻壁,而他削薄的唇更是幾乎要碰觸到她了。

蘇涼努力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樣,身子卻是禁不住繃得緊緊的。

她以為,只要她重覆地在他面前提起她與許墨笙結婚的事實,那麽,他定是沒有辦法施展。可沒想,他的眼裏卻是連一點的慌亂都沒有,盡是怡然自得。

他的手,壓在了她的耳旁,將她整個人都困在了他的懷抱下,她盡量地縮著身體,他的氣息卻毫不設防地撲進了她的鼻翼。

滿滿的,全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。

“蘇涼,難道同樣的話還要讓我再說一遍麽?我們,並沒有離婚。”

她咬牙切齒,他卻是波瀾不驚。

“我們的婚姻,是受法律保護的,就算在這邊,我們已經簽字離婚,但在愛爾蘭那邊並沒有解除關系,那麽,我們依然是夫妻。只要我去民政局提交你跟許墨笙的婚姻無效,你以為,你還能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地跟我叫囂?”

她繃緊脖子,幾乎是從牙縫裏吐出這番話。

“你休想拿著件事來威脅我!我就不信,當地的法律,會因外國的婚姻法而動搖!”

他笑,笑得一臉的得意。

“的確,就如同你所說的,當地的法律,不可能因為外國的婚姻法而動搖。當若你留了個心眼,就會知道,我們在愛爾蘭簽下百年婚姻契約的同時,還簽了另一份文件,那是雙重國籍的相關文件。也就是說,你現在是擁有雙重國籍的人,你的婚姻所承受的婚姻法,除了當地的婚姻法外,還有愛爾蘭的婚姻法。而兩國的婚姻法裏,根據相關的條理,都一條是標註得很清楚的,我想,恐怕就連你這種並不熟悉婚姻法的人也會知道。”

他赫然打住,看著她的臉,嘴角微微一勾。

“那就是,當有重婚出現時,在兩段婚姻裏,首先承認的,是前面的那段婚姻,而後面的那段婚姻會自然作廢,這就是所謂的重婚。我跟你結婚在前,你跟許墨笙結婚在後,我想,你應該能猜想出來對於這事,我有多大的勝算。”

聽見他的話,蘇涼呆若木雞,好半晌以後,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。

“裴聿!你究竟還藏著多少的事?”

他笑,笑得是愈發的得意。

然,對於她的問題,他只丟下了兩個字。

“你猜!”

猜?她現在哪有這個心思去猜?

蘇涼的手攥成了拳頭,掌心裏的指甲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深陷在血肉裏。

雖然有些沒什麽底氣,但她還是固執地吐出口。

“你別想讓我按著你的劇本走!”

她不想再繼續跟他說下去,卻又被他堵得無路可逃,一氣之下,惟有狠下心來用高跟鞋的腳跟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腳背上。

頃刻,他倒吸了一口氣,下意識地蜷縮起身子。

蘇涼趁機逃了出來,頭也不回地跑出法庭,直直地沖向了停車場。

到了停車場,她也不敢停頓半刻,連忙打開車門坐進去把車子啟動,快

速地離開。

得到法庭被她遠遠地拋在了車後,直至再也看不見了,她才終於松了一口氣。

然而,裴聿所說的話卻教她怎麽都無法放下。

雙重國籍?兩段婚姻無效的只會是後面那一段?

她什麽時候變成雙重國籍了?怎麽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?

蘇涼握緊了方向盤,不由得想起,五年前,當她離開了X市以後,就未曾去過愛爾蘭。那個地方對她來說,就是每一處都充斥著裴聿的影子,她沒有辦法再踏上愛爾蘭,那種感覺,比當初泠於晨給予她的還要傷。

可若是她在這五年前有入境,是不是就能早些發現了呢?

她就不願意去相信裴聿的鬼話,但仔細想想,如果裴聿說的全都是真的,那麽,她和許墨笙的婚姻,當真會想他所說的那樣,下場只能是無效。

而做這一切的決定權,只在於裴聿那裏。

只要他去提交了相關申請,她和許墨笙的婚姻就被迫解除了。

她不喜歡這種命運被握在別人手裏的感覺。

蘇涼咬了咬牙,這種事情,還真不好通過許墨笙去查證,她想了想,便給Tina打了一通電/話。

Tina的回覆很快,當她的車子到達工作室前,就已經回了電/話給她。

她拿著手機站在車旁,雙眸慢慢地睜大,最後,就連Tina是什麽時候掛斷了電/話也不知道。

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機,當真是見鬼了,查國籍這是很容易,而Tina給出的答覆,果真就如裴聿所說的那樣。

她蘇涼,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,竟然是擁有當地和愛爾蘭相關國籍的人!

那個裴聿,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瞞著她的?

該不會是打算每次說一點,然後把她一步一步擊潰吧?

蘇涼擡起了手,揉了揉自己的額頭。

再來幾次,估摸她的壽命也會減少幾年了,偏生,這種事還不能告訴許墨笙,那家夥要煩的事太多了,總不能再拿這種事情繼續煩著他。

裴聿既然是她招惹來的,那麽,就該由她來解決。

可她這個時候怎麽都想不到,很多時候,有些事情並不能像自己想象般的那麽如意。即便計劃好了一切,但變化總是趕不上計劃的。

蘇涼搖了搖頭,擡步越過馬路想要走進工作室,決定先把裴聿的事拋之腦後。

沒想,才剛走了幾步,一臺車子突然呼嘯地向著這邊開過來,速度十分快。

那趨勢,十足是沖著她而來似的。

蘇涼楞住,那車子當真快極了,快到她連後退的時間都沒有,眼看著快要撞上自己了,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。

下一秒,細腰被箍住,隨後,便是狂風略過,整個身子跌在了地上。

手臂的地方被撞得隱隱作痛,但卻是除了這些痛以外,沒有其他的痛。

蘇涼覺得疑惑,緩緩地睜開眼睛,印入眼簾的,竟是一張呈放大狀的熟悉的容顏。

是泠於晨。

她吃了一驚,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他及時拉開,不然的話,恐怕她現在就已經躺在車輪底下了。

再擡頭望去,那臺車子竟然沒有停下來,直接就消失在拐彎處了。

蘇涼有些疑惑,這年頭,怎麽還有人這麽鹵莽地開車?等會兒豈不是得見一個撞一個?

她收回目光,望著泠於晨,後者仔細地打量著她,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沒有忽略任何一個地方,在確定她沒傷到哪裏的時候,臉上的緊張立即便消了下來。

“還好,你沒受什麽外傷。衣服下呢?有沒有撞到哪裏了?”

她搖了搖頭,低聲地說了一句“我沒事。”

兩人還半躺在地上,她撐起身子,想要把他拉起來。

泠於晨稍微動了動,下一秒,臉色煞白,向她擺了下手,示意她別扯自己。

見他這樣,蘇涼難免有些急了。

“你怎麽了?傷到哪裏了嗎?”

他看了看自己,隨後,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。

“應該是崴到腳了,沒事,你別擔心。”

聽說他崴到腳了,她不由得急迫了起來,說到底,他還是為了救她才受了傷,她自是不可能放任不管。如此想著,她便拉起了他的一只手臂,搭在自己的肩膀上,利用自己的力氣把他給扶起來。

“你忍著,我的車子就在那邊,我現在送你去醫院。”

他出言拒絕。

“我沒事,回家塗一下藥油就好了。”

“不行,”她說什麽都不放開他,“讓我送你去醫院吧!不然我不放心。”

見她執意,泠於晨嘆了一口氣,也就順著她,盡可能不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,自己咬著牙艱難地向前走。

距離車子並不是很遠,沒消一會兒,她便把他扶到了車

旁,打開車門讓他坐進去,自己也坐進駕駛座重新將車子啟動。

她的工作室離醫院起碼得半個鐘頭,她蹙著眉思索著有沒有什麽近路,不時撇過臉來看看他的情況。

“你怎麽會在我工作室門口了?”

泠於晨笑了笑,額頭上滲出了細汗。

“想過來買一幅畫,剛停下車還沒進去,就見到你了。”

他頓了頓,突然臉色嚴肅了下來。

“蘇小涼,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?”

聞言,蘇涼先是一怔,而後莫名其妙地瞅著他。

“我沒有得罪任何人啊!怎麽了?你該不會是認為剛才的事是有人故意為之的吧?”

她覺得,是泠於晨想太多了,她又怎麽可能得罪別人而不自知?她唯一得罪過的,也就只有伊可韻一人罷了。如今,伊可韻瘋癲入獄,當然不會還有那個閑心找人來暗算她。

可是,很顯然的,泠於晨想到的,卻是與她迥然不同。

“剛才的那臺車子,速度很快,甚至中途的時候沒有停下來,而當你出現後,車速好像刻意加快了些,似乎就是為了把你撞倒才出現在這裏的。更何況,你的工作室外的那段路,是屬於減速的路段,開車的人在進入那路段之前都會識相地減速。而在最後,我把你拉開了,那車子也沒有停下來察看情況,而那種時候,發現自己撞到人的人,都會下車察看,深怕出了什麽事。”

蘇涼不否認他所說的話,但是,她卻也覺得,泠於晨說得也只不過是出自假設。

她倒想相信,自己方才所經歷的,不過是一場尋常不過的磨擦事件。

“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?其實,這只是以為自己撞倒人了的逃逸?”

泠於晨側過臉來看她,眉頭蹙得死緊。

“蘇小涼,你當真這麽認為?”

☆、你知道蘇涼在五年前,失去了什麽嗎?

聽見他的話,她不由得沈默了下來。

當真只是一件簡單的磨擦事件嗎?還是像他所說的那般,是一起故意的碰撞事件?

蘇涼無法想象,倘若今天不是泠於晨恰巧出現在那裏,拉了她一把,是不是她現在已經躺在車輪底下了。

她握緊了抓住方向盤的手,臉色難免有些蒼白。

泠於晨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,看得出來,他是的確在為這件事而苦惱著。

“蘇小涼,你仔細個一想,你真的沒有得罪什麽人嗎?遨”

她瞟了他一眼,趁著等紅綠燈的空隙沈思了一遍。

可是不管她怎麽想,她就是想不出一個結果來。

她為人圓滑,不再像是五年前那樣滿身的利刺,如果是五年前的她,得罪人的幾率怎麽都比現在高。

裴家那邊自是不可能的,羅頤柳失去了伊可韻,甚至得知伊可韻是自己丈夫舊情人的女兒,早就自顧無瑕了,更何況,除去一個伊可韻,她並不覺得,她與羅頤柳之間有什麽恩怨。

那麽,會是許家嗎?

一個身影快速地閃過腦海,她的柳眉慢慢地蹙了起來。

她能想到的,便是許老夫人。

畢竟,之前許老夫人曾經找過她談話,企圖將睿睿從她的身邊奪走,放到自己的身邊撫養。而當時,她是拒絕了的,會不會,這起故意的碰撞事件是由許老夫人暗中操作?目的,只是為了給她一個警告?

似乎,又不太可能。

泠於晨也說了,方才那車子,見到她以後是呈加速狀態,也就是說,有可能是一心想要將她置之死地。

許老夫人或許是狠了些,但她到底會顧慮到她是睿睿的母親。

可是,除了許老夫人,還會有誰?

她實在想不出來了。

泠於晨見她一臉的苦惱,忍不住出言相勸。

“你也不急著現在就去想,總之,以後你凡事都小心一些,自個兒多留個心眼。”

她點頭,沒再說話,心裏卻是難以平覆。

沒多久,車子便到達了醫院門口。

她讓泠於晨先在車裏呆著,自己率先進去找了輪椅,再推出來讓他坐上去。

經過醫生一番檢查,泠於晨只是崴了腳,除此之外,沒有其他的傷口。隨後,她又被強迫性地檢查了一下,只有手臂的地方落地的時候有些擦破了皮,不過幸好有衣服擋著,也不用打破傷風針。

泠於晨被護士推去塗藥了,蘇涼順勢去櫃臺繳錢,回過身時,卻驚見一抹熟悉的身影。

她一怔,而後立即追了過去。

見到她的一瞬,蘇穆弈也顯得意外極了,他疑惑地瞅著她,仔細地打量了她周身。

“你怎麽在醫院?是不是哪裏傷著了?發生什麽事了?”

“我沒事,”她道,“是泠於晨崴到了腳,我送他過來。”

她剛想問他為什麽會在這裏,卻餘光不經意地一掃,瞥見了他手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。

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氣,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他的手。

“這是怎麽回事?”

蘇穆弈笑了笑,用紙巾抹掉上頭溢出來的血,雖然臉色略略有些蒼白,但整個人看上去還是挺有精神的。

“我沒什麽,你別擔心,只是跟客人會談,離開時樓上掉了一塊玻璃下來。我躲得快,沒砸到我,就劃傷了手。”

聞言,蘇涼杵在那裏,感覺有一股寒意從腳底冒升。

直到這一刻,她無法再像之前那麽信誓旦旦地說一切都只是意外。若她遇到的是意外,那麽蘇穆弈遇到的呢?也是意外麽?

在這個世界上,哪來這麽多的意外?

這很顯然的,就是一起有目的的計劃,她不知道那個計劃這些事情的人到底是誰,但很清楚地就能明白,那個人的目標,是她和蘇穆弈。

也就是說,想除掉他們兩個人的人,一定是跟他們有恩怨的人。

只是,會是誰呢?

這一次,幸好蘇穆弈躲得快,這才只是劃到了手,如果當時沒留意,那麽,恐怕他就會當場喪命了。

幾乎是在同一時間,她和他都出事了。

許是她的臉愁雲密布,他笑了笑,擡起手刮了下她的鼻梁。

“別擔心,我沒事。”

後邊有人在叫他,他應了聲,隨後才轉過頭回來看她。

“我先去包紮,等會兒再去找你。”

蘇涼胡亂地點了點頭,看著他的身影越走越遠。

她擡起步伐,走回泠於晨那邊,當她到達的時候,泠於晨已經塗好了藥,正準備出來找她。

她仰起頭看他,面靨上盡是散不去的恐慌。

“泠於晨,怎麽辦?這不是一個意外,這絕對不是一個意外!我剛才見到我哥了,他也受了傷,聽說是出門前樓

tang上掉了一塊玻璃下來,他躲得快,所以才只傷著了手。”

他一聽,臉也嚴肅了下來。

“蘇小涼,這事不能再忽視了,就怕這只是一個開始。你也說了,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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